祖安筆記

Sunday, September 25, 2005

女性與階級身份

欣宜事件說明了女性身份的多元性和複雜性(當然,人本身就很複雜,這裡集中談談女性身份罷了)。白雪公主是父權社會製造的產物,她代表美麗、純潔與善良,是男性的幻想對象,是女性的典範,童話與夢想中的女性形象由此而建。不曉得白雪的時代背景,但我們都知道,她是「弱勢」的「公主」,是經常被欺負的對象,尤幸「邪不能勝正」,白雪終於被王子所「拯救」。

還記得白雪為何被迫害嗎?對,就是因為她的美麗。是白雪的後母「唔抵得」白雪比她漂亮而加害於她。因此,女性的另一形象同時被建構:愛美、小器、嫉妒與惡毒。後母跟白雪的人物性格是一個強烈的對比,童話故事把女性形象簡單地二分開來,一個善良到底,一個則惡毒到底。

似乎太簡化了吧。

回到欣宜事件。的確,欣宜跟白雪公主的形象相去甚遠,觀眾有所不滿或嘲諷並不奇怪。奇就奇在事件竟遭到逾300名市民向廣管局投訴,指為「令人不安、惡心」。嗯,有沒有這麼嚴重?明顯,事情並不單單因為如欣宜的女孩扮演白雪公主就很令人不安和惡心,當中,涉及更多複雜的因素。

欣宜,我們是從傳媒中認識的。她,是肥姐的女兒,在外國讀書,衣食無憂,曾經很肥,然後去纖體,很愛表演,早前被拍得吸煙和拍拖的照片。欣宜的形象,是她本人、媒體與觀眾所建構起來的,但由於觀眾並非同質性的,因此,對欣宜的觀感會有所差異。

不滿欣宜扮演公主的,除了認為她不配公主的形象外,也不憤於她的背景,認為她靠肥姐才能上位 (表演機會),才能得到這麼多 (有錢、住豪宅、外國留學、纖體機會),現在還要「離譜」到找她演公主,真是人神共憤。

所以,女性身份是一個問題,階級身份又是一個問題。女性的形象一再被媒體所定型,以致肥胖和不「美」(今天的美已經變得很單一化)的女子都不乎合公主(善良又美麗)的形象。要現實中活得像個白雪公主,除了要美白和瘦身外,請不要太精明,太上進,「鈍鈍地」才夠可愛。但與此同時,在資本主義的世界裡,我們不可忽視階級性的分野。白人女人是一個經典的例子:白人女人被父權壓迫,但從另一角度看,黑人女人又會被白人女人所壓迫。

欣宜,是父權社會下的犧牲品,又是資本主義裡的特權階級。

Saturday, September 17, 2005

太多的習慣

今天是中秋節。剛離開學校,在巴士往窗外望,看到朦朧的月亮高掛在夜空上。難得的寧靜。

在這三十分鐘的車程中,沒有road show、沒有宣傳海報、沒有大型電子屏幕,也沒有米老鼠。這個年頭,垃圾與資訊都很多,而最多的,是垃圾資訊。沒有人會先問你要不要,總知,它們就是無處不在。近年,手提電話就經常收到一些產品或服務宣傳的錄音聲帶。初時覺得很奇怪,但久而久之,都習慣了,只是會條件反射地掛線。對於這種「習慣」,我是有點擔心的,畢竟,不是我一個人習慣了,而是所有有手提電話的人,都集體地「習慣」了。我們沒有去問,也沒有去質疑,是誰洩露我們的電話號碼?目的何在?

我們也習慣了巴士上的road show,習慣了每早的免費報紙,習慣了一式一樣的大型商場,習慣了米老鼠;通通都習慣了,所以,我們很少發問。結果,在眾多日常生活的戰線中,喪失了據點。這些戰線並不明顯,以致我們經常忽略,在不知不覺間被形塑了部份的生活方式。

Monday, September 12, 2005

這年的九一一

昨天下午,參加了由獵奇行動發起的呼喚米奇的良心晚會。怎麼說,都難以跟米老鼠或是跨國企業談良心吧。這天,正好是九一一,我在想,以剝削與侵略打造的「樂園」,大概是海嘯前的陽光與海灘,一不留神,我們的一切都將被摧毀。

這天,約下午三時多,跟約好的朋友仔乘地鐵往迪士尼,由九龍塘出發,全程成為二十大元。嗯,心裡納悶,「獵奇」會否給我行動的交通津貼呢?如我此等的窮學生和基層朋友,莫說去迪士尼玩樂,就是來回的交通費用也不輕呀!

約四時許,我們到達了原本叫陰澳,後因迎合迪士尼的形象而改作欣澳的地鐵站。同行的朋友說,陰澳被改作欣澳,令他聯想起英殖時期的香港,很多街道也被改了個滿有殖民主義色彩的名字。今天的香港,雖說已脫離英國的殖民統治,但被殖民的命運依然,只是以另一個皮相出現。六七十年代的香港,反殖與反資就像一對雙生兒,但今天,反殖與反資,在人們的心中,彷彿已成歷史。或許,是當權者和資本家都聰明了,誰都難以想像天真可愛的米奇老鼠會剝削你吧。

待續...

Saturday, September 10, 2005

衛生巾的聯想

昨天上課中場,有位女生走向我身旁的女生,在她耳邊說悄悄話,隨即,身旁的女生便在袋子取出一個小袋子遞給那位女生。看著這一幕,勾起我中學時期的回憶。興之所至,我笑著向那位借東西的女生說:我都有喎!她也笑著回應:你又知我要咩?呵,當然知道,這是我等女生的共同經驗嘛。

尤記起中學時期,每逢月經來臨的日子,總是徨徨不可終日。最擔心的事,莫過於弄「紅」了校服裙。從那時開始,我就埋怨為何校裙總是要那麼「雪白」和「純潔」。來經的日子,那種坐立不安兼步步為營,實在令人精神緊張;擔心經血外滲已不在話下,彷彿連月經來臨也是不可告人的事情。可怕的是,這種恐懼,既無形又有點不明不白。坦白說,弄污了衣服有什麼大不了?就是月經也不過是自然的生理狀況,等於人要小便大便流汗一樣吧。你我都不會羞於在袋子裡掏出一包紙巾或一卷廁紙,但為何女生們卻要遮遮掩掩地取出一包衛生巾?

回想成長過程,我對月經的認知,大概從幾個方面獲得:一次約二十分鐘的校園活動(對,是唯一一次,當時男生還要離場的)、媽媽和女性雜誌。從認知的來源,構成我對月經的第一個印象是,這只是屬於女性的「問題」,要低調處理,萬一被人(尤其是男性)發現,便會很尷尬和羞愧。真是本來無一物,從此,月經成了女生們的負資產,成了我們的「麻煩事」。我們把月經來臨叫作「M到」,將衛生巾叫作「M巾」,用「M」代替難以宣之於口的月經和衛生巾。中學時,女生們的衛生巾多由媽媽購買,即使女生自行購買,由走向衛生巾的貨架到拿著衛生巾往櫃台付款,過程都是戰戰兢兢,尷尷尬尬的。

社會對月經的觀念和態度,束縛女性的思想和行為,令女性有一種次等和羞愧的感覺。這麼多年了,即使到今天,我對於月經和衛生巾,偶然還是覺得有點不自在。那,實在是莫名其妙和荒謬得可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