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安筆記

Thursday, July 13, 2006

女工‧媽媽‧我

回想對女工議題的關注,可說源於幾個個人的經歷。

那年,剛預科畢業,無望亦無意上大學,跟同學們跑去應徵文員,一口價八千元一個月,成交。一年過來,日復一日地面對同樣的工作,同樣的面孔,我問自己,是要這樣子過這一生嗎?同事跟我說,別想太多,不如靜待時機,嫁個有錢人就好。我心裡納悶,天大地大,何以我的人生盼望就是等個人去嫁。

結果,跟友人一起報讀了社工課程,人生不再一樣。那兩年,學得最多的不是書本的知識,而是參與關社計劃的種種體驗。關於女工的,印象有點零碎,但有一點莫失莫忘的是,本地大批中年女工失業或轉而從事低收入的工作,都源於八九十年代的工廠北移。好端端的人人有工做,為什麼要搬上大陸?原來什麼獅子山下同舟共濟已經一去不返,工廠老闆大商家北望神洲,轉移剝削勞工的陣地。

然後,想起媽媽。從來沒關心媽媽幹什麼工作,只依稀記得,在我初中的時候,媽媽曾經失業,拿著些微的遣散費,帶著我四處找工作。在我很年幼的時候,媽媽在觀塘的製衣工廠工作;不知何故,我和哥哥間中會到那工廠遊玩。那時,感覺工廠很壯觀,偌大的廠房,一行行長長的車位,女工們各就各位,配上布料的氣味;在我幼小的心靈中,委實覺得,工廠不錯。大概沒有見過更好的,所以感覺不錯。

媽媽失業的日子,主力仍是找製衣工作。我問為什麼,她說,除了車衣,根本不知道還可做什麼。中年女工嘛,確實苦無出路。我記得,媽媽曾經做過一年多的辦公室助理,俗稱「阿姐」。之後,媽媽轉了工,找到一份車手袋樣版的工作。至今,媽媽可算是本地殘餘的製衣女工之一。閒聊間,她說自己好彩,這個年紀(五十歲)還有工作,更是一份得以發揮所長的工作。我說,如果你是好彩的話,那是誰不幸,又是誰製造不幸?

畢業後,出來做事,接觸到的多數是中年婦女;本地的,國內的,都困在社區之中。她們來自基層,生活朝不保夕。中年婦女找工作已經難,中年婦女要照顧家庭兼找一份合適的工作,更難。然而,幾年的接觸,幾年的體會,我看到婦女們在社區在社會上可發揮的力量。當然,路依舊難行,但起碼,嘗試掌握自己的人生,而不是任由擺佈,任人魚肉。